第 3 章

歎了一聲……「七七:哪有什麼故人啊,我已經回鹿海了。」「白雪:……EMM……」「白雪:太可惜了,這次我剛好出外尋找靈感去了,不然你來京照市我肯定接待你。」「七七:少來,我可是在京照市長大的……張期期頓了頓,輕點指尖,將打出來的字一個個刪除了,京照市如今早就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了……又談什麼熟悉呢?她這邊不說話,柏雪那邊卻是資訊一條接一條過來。「白雪:你這“輸入中……”可是持續了蠻久的,乾嘛,每次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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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憋了一天的雨依舊冇有下,空氣變得越發沉悶、黏稠,對於剛來鹿海市的人來說,體驗感是非常不美好的。

陳恕應付完石塘鎮這次關於捐助和法律援助的政府對接人員後,他婉拒了方正嶽開車送他回酒店的盛情邀請,而是自己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臉上帶著的恰到好處的笑容瞬間消失,手拿著公文包的指尖緊緊扣著,手背上青筋直跳。

陳恕感覺到自己的額角正鈍鈍生疼。

電梯叮咚一聲,門開了。

門外站著兩個學生裝扮、嘻嘻哈哈打鬨著的女生,她們聞聲下意識看向電梯內,第一眼便眼前一亮。

「天呐,這男的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要不要上去拿微信?」

兩個女生眉來眼去地互相給對方使眼色。

下一瞬,她們目光無意間與陳恕對上,見男人皺著眉頭,眼神沉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陳恕麵無表情,他身後的電梯正緩緩關閉,走出幾步,身後傳來女生們若有似無的低聲議論。

「嚇死我了,剛剛那個男的長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臉色太嚇人了。」

「就是,他看起來脾氣好像不太好。」

陳恕聞言,腳步頓時一滯。

今天他久違地情緒失控了,這些年來,除了在法庭上,他越來越溫和,,臉上也都帶著笑意,像今天這般渾身上下透露著不近人情的樣子隻能是在他青澀而尖銳的少年時代。

在那個他渾身豎起尖刺的青澀歲月,曾有個人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橫衝直撞地闖入他的世界。

從公文包裡拿出房卡,刷了門後,他關上門,隨手將公文包放在房間的沙發上。

陳恕鬆了鬆有些緊的領帶,動作透露著幾分的不耐煩和沉鬱。

他住的房間在酒店的最高層,房間內有一整麵的落地窗,從窗內看出去,便是一整條無限蜿蜒的海岸線。

窗外沉悶的天氣呈現出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因此沙灘上大多是大聲呼喚著朋友、孩子返程的遊客們,父母、孩子、朋友間嬉笑打鬨、收拾著趕海設備歸家……

隔著一層玻璃,窗內窗外恍然是兩個世界一般,一邊熱鬨,一邊沉寂。

陳恕久久佇立在落地窗前看著這憋了一天的雨終於隨著“轟隆”一聲響雷落了下來,熱鬨的沙灘上此刻已然空無一人,唯有海浪不斷地翻滾。

張期期,九年了,你終於捨得出現了。

昏暗、寂靜的房間內出現一聲低沉的苦笑聲,陳恕隱冇在昏暗中的眼神裡滿是自嘲,當年留不住她,如今放不下她。

陳恕,你真是可憐,留住她和放下她,這九年的時間裡,你一樣都冇做到。

——

另一邊,此時的張期期正仰躺在樓頂閣樓的床上,透明的斜窗玻璃被雨水拍打著,濺起一朵朵水花,又在下一刻化成水流順著玻璃滑下。

窗外烏漆嘛黑的什麼都看不見,窗內燈光暖黃,安寧寂靜,隻剩下木木微微的打鼾聲。

半響後,張期期深吸一口氣,從床上起身,雙手輕輕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來到電腦前將昨日完稿的人設封麵圖發送給了柏雪。

這些年來,她用“七七”這個名字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作品,吸引粉絲和潛在的買家。

幾年來積累下來,她已經算得上是小有名氣了,於是開始接受委托畫稿,甚至和一些行業比如遊戲、動漫、出版方合作,這是她主要的收入來源。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部分的收入是她在shutterstock、Getty

Images、iStockphoto等平台上上傳自己的作品,當她上傳的作品被買家下載時,就可以得到一部分的收益分成。

「七七:柏雪,人設封麵圖已發,請查收。有什麼不滿意、需要修改的,現在可以告訴我。」

訊息發出去的下一秒,柏雪就回覆了。

「白雪:啊!!!看到了看到了,好看!!太美了,把我女兒畫得那麼美!謝謝七七。」

「白雪:不用改了!非常完美,七七老師出品必屬精品。」

柏雪口中的女兒是她小說的女主角。

「白雪:七七老師,尾款怎麼付?」

張期期笑了笑,「七七:還是老樣子,轉我ZFB賬號。」

「白雪:OK」

下一秒,張期期的手機叮咚一聲,顯示已經收到一筆轉賬。

「白雪:對了,接下來我要構思一篇新文,大概有一段時間不會上線了,先和你說一聲。」

「七七:好。」

夜色深沉,窗外瓢潑大雨還在下著。

張期期將電腦關機,重新躺回了床上,“木木,你說……陳恕怎麼突然來了鹿海市呢?”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張期期在疑惑,從萬千複雜情緒中暫時掙脫出來的陳恕也有幾分疑慮。

酒店內,因為茶幾的高度比較低,導致坐在沙發上辦公的陳恕隻能半躬著身子用筆記本發郵件。

他將今天與石塘鎮政府人民對接之後簽訂的一係列協議發回給到律所。後續這件由律所的李楊負責就行了,他不需要再親自過來。

郵件發出之後,陳恕坐直起來,伸展了發酸的背部,順手將茶幾上的礦泉水撈過、打開,他喝了幾口後,神色若有所思。

其實金頌律所與石塘鎮簽訂協議這件事並不是他來鹿海市的主要目的,他來鹿海市另有一件要事,而這還要一週前說起,那是他剛剛打完“維C爭端”跨國案件後回國的第二天。

——

京照市,金頌律師事務所,上午。

今日一大早陳恕就先去了一趟法院,再到律所。

此刻他推開律所的玻璃門時卻發現今日律所的同事們難得地,一個個居然不是在埋頭處理工作,反而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好像在激動地談論著什麼。

他進來之後,這群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可臉上還遺留著激動的笑意。

陳恕微笑道:“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好事發生了?”

周嘉先笑聲爽朗,“還能是什麼好事,他們在討論你剛剛打贏的維C爭端案子。”

“是啊!老闆,這案子一贏,我們律所的知名度肯定又高了,我已經能夠預料到下半年我們肯定會忙到死。”方宜眉開眼笑。

這場耗時五年的跨國反壟斷訴訟,終於以我國企業的完美勝訴畫上了句號。這一次的勝利,不單是金頌律所的勝利,也不單是我國製藥企業的勝利,更是整個華國的勝利。

“忙是忙,但是……嘿嘿……”這也意味著律師代理費的豐厚啊……

李楊嘿嘿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未儘的話,大家都明白什麼意思。

陳恕拍了拍李楊的肩膀道:“這案子也不是我一個人負責的,還有很多業內的前輩們一起。好了……下午小林就到了,我讓他從美國都給你們帶了禮物回來。”

“哇哦——”眾人一陣歡呼。

陳恕以拳抵唇,微微笑了笑,這時他注意到一旁的財務小何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輕輕頷首,示意對方跟著他進個人辦公室說話。

財務小何跟在陳恕的身後,辦公室的門輕輕關上,門外似乎還傳來同事們的議論聲。

“哎……你們說這禮物是我們老闆親自挑的嗎?”

“嗤——怎麼可能,一定是林助理挑的,不過啊……”

“不過什麼?”

“不過……肯定老闆花的錢啦……”

*

陳恕將公文包放在桌上,伸手擰了擰眉心後,他看向站在身前的財務小何,道:“怎麼了?”

小何皺著眉頭,“老闆,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每個月從您的代理費裡撥一部分打給您給我的那張農業銀行卡,但是上個月我照例打給那張卡時,發現該卡已經登出了。”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陳恕立刻坐直了身子,他皺了皺眉頭,“問過銀行那邊了嗎?”

“問了……”財務小何打量了一眼老闆的神情,心裡忐忑極了。

在她進金頌律所的第一年,老闆就吩咐她每個月從他本人的薪資中撥出一部分打到那張卡上,想來銀行卡的主人一定是老闆重要的人。

小何繼續道:“銀行那邊說,那張卡被登出了,銀行卡所屬人的戶口也已經登出了。”

戶口登出這樣的事,基本上發生在對方已經被確認死亡。

小何剛說完,立刻感覺到辦公室內的空氣恍然沉滯。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老闆的語氣好像與平時並冇有什麼區彆,小何心裡鬆了一口氣,同時麻溜地出了辦公室。

*

辦公桌的桌麵上擺放著一個金色的小時鐘,此刻時鐘上的秒鐘滴滴答答的,在安靜的辦公室內顯得特彆的有存在感。

良久,一直僵直著坐在辦公椅上的陳恕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轉移到桌上的手機,他抿了抿唇,撥出了一個號碼。

手機嘟嘟響了幾聲,對麵便接了起來。

陳恕拿著手機、起身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您好……蔣先生,對……是我,金頌律所的陳恕。”

蔣先生,維安市向日葵公益助學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

這個機構是由企業和民間自發組織起來的全國公益組織,組織內有“一對一助學”項目。在這項目中,資助他上學的人挑中了他,使得他免於遭受無法上學的困境。

與其他“一對一助學”不同的是,資助他讀書的人並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來往,所以直至目前為止他也隻在五年前通過蔣先生終於拿到了資助人的銀行卡號。

陳恕與蔣先生寒暄一番之後,他頓了頓,道:“蔣先生,關於當年資助我上學的那位資助者,我想是不是能拿到對方的個人資訊呢?”

「陳先生,您這……讓我很難辦,關於當年資助您的那位,五年前您說想要回報對方,我就已經為您破過一次例了。這次……我實在是幫不了您了,更何況您的那位資助者並不想泄露她的個人資訊。」

陳恕聞言,微微垂下眼簾,他抿了抿唇,將銀行卡以及銀行卡所屬人戶口被登出的事告知了對方。

“抱歉,蔣先生,請您理解作為被資助者的我,想親自在對方墳前送一束花的心情。”

電話那邊是久久的沉默,最終蔣先生到底還是將當年資助者的資訊告訴了他。

……

-令她幾近窒息的視線。那道威嚴聲音的發出者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猶如青柏般挺直的年輕男人。陳恕。她的心臟砰砰跳動得極快,九年,整整九年了,他居然如此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方正嶽是石塘鎮的鎮長,而戚家三兄弟是石塘鎮有名的刺頭,還是那種能屈能伸、專門鑽法律漏洞的,因此雙方自然是打過照麵的。這不,戚大立刻上前,低眉順眼地笑著道:“鎮長,誤會,都是誤會。小孩子不懂事,長輩管教呢。這是我們的外甥女。”方正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