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嵐澈大人

因的事了。"小夥計老老實實的把街上告示背了一遍。有意思。東家手一揮小夥計便自覺退了下去。徐嵐澈踱步走到了屋內,掃視著這偌大的承錦堂,這麼些年他儘心蒐羅天下各式寶貝物件,翠玉金銀,奇珍異寶,名貴藥材,甚至還為每個物件都編個感人至深的故事,讓這些東西能罩上一層更神秘更耀眼的隱形光輝。珍寶也好,故事也罷,為的就是這蒼京城承錦堂的東西、亦或者他這個承錦堂東家,有朝一日能揚名立萬到傳入當朝皇帝的耳朵裡的程度...-

雖已在腦中留下過“長得有些許精彩”的印象,可此時徐嵐澈才真正看清這小白毛是何樣貌。

頭髮銀亮,人也生得白,深邃的劍眉星目在這張白皙的臉龐之上倒交相輝映得柔和有致了。一身斑斕且富有光澤的服飾站在當時的壁畫彩繪中十分和諧,此刻卻顯得尤為紮眼。衣服上繡滿了他看不懂的圖案,通身又疊著繁雜的銀飾,晃得他頭疼。

想要看清他長什麼樣並不需要用多久的時間,可此時徐嵐澈卻仍然默不作聲地盯著他。

實在是有太多問題了。

他想問他是誰?從哪裡來?怎麼混入宮的?為什麼去寶蘊樓?怎麼逃出來的?為什麼頭髮是銀白色的?甚至還想笑他,讓他多管閒事吧這下被一起打入大牢就好咯……

“挺有緣分的,小白毛。”沉默半晌,徐嵐澈終於說了簡短的第一句話。

“我叫牧景。”少年頓了頓,輕笑道,“謝謝你覺得我的銀白色頭髮好看。”

小小年紀,說話這麼精明的嗎。

“為什麼去寶蘊樓?”

“想去便去了。”

“為什麼詆譭我的藥?”

“想說便說了。”

這小白毛,說話簡簡短短的,表情淡然如水甚至還帶有一絲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怎麼說出來的話卻都如銅牆鐵壁一般?

可是他看起來確實很有禮貌很溫和可愛的樣子……打住,這小白毛雖然看起來年紀小,看這作派日後必定也是一朵人間毒花。

沉默的壁壘再次高築於二人之間。徐嵐澈再次陷入了獨自的思考空間裡。

牢房外傳來腳步聲,拉回了二人的思緒。

“彆來無恙啊,徐嵐澈。”是太子。

“承蒙太子殿下恩澤,草民此時還能好好地站在這兒和您說上兩句。”徐嵐澈起身行禮,暫且不知道自己這條命具體要被作何定奪,樣子還是要做夠的。

太子卻先走向牧景,“這丹藥有毒,你在堂上又言之鑿鑿對這些如此熟悉,難免不把你一同打入大牢,你說呢。切莫憂心,我要找的人不是你。”他拍了拍牧景的肩以作安撫。

“徐嵐澈,你還記得我說過你不是一般人吧。”

“殿下,我還真是。”

太子走得離徐嵐澈更近了一些,“想見一個故人嗎?”一拍手,外麵便進來了一人。

此人身形較高,臉卻生得俊美又妖媚,血色殷紅的薄唇之上卻是高聳如峰的鼻梁和銳利似劍的眉眼。

徐嵐澈的一生中目前見過長得如此強大又貌美的人就他一個,唐禾子,確實是多年前被囚於唐族時所相識的故人。隻不過,對他印象並不好——也可能是因為那段記憶整體都很不好的緣故。

唐禾子主動走近一步,“好久不見。”徐嵐澈確實已經不見這個人很久了。

牧景佇立在一側靜觀其變,看到唐禾子向自己靠近,徐嵐澈竟下意識地朝著牧景退去。一朵是未知毒花,一朵是已知毒花,他還是選擇前者更安心吧。

“唐禾子先生是本宮極其尊重的老師,他推薦的人本宮自然是信的過的,徐嵐澈,你就是那個被推薦的人。”太子正色道,

“這皇位,本就屬於我,可父皇在位之時卻早將龍印轉於丞相趙以行之手,父皇曾言若他未來駕崩則由趙相全權考量龍印繼承之事。如今趙相卻以我從未攝政治國欠佳為由,要我做出政績方可繼位,他一日不願交出,我便一日隻能居於太子,再等下去這大蒼國可就姓趙了,你說,世上哪有如此道理!”

"殿下奪位,草民一介商賈無以援助,唯有一顆祝願殿下早日榮登皇位的赤誠之心罷了。"徐嵐澈誠摯地對著太子行禮回道。

皇位之爭的戲碼精彩激烈,但他冇有興趣摻和進去。

"罪民徐嵐澈,因謀害禮部尚書吳崧大人現已斬首,其民名下承錦堂收歸東宮,由唐禾子接手經營。本宮現命你為東宮禦使,替本宮出使嘉河州,明日起程。"太子並未理會他的言語,兀自地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這差事我若不接,殿下又作何安排?"

"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那承錦堂上下所有夥計的性命也是如此?"

徐嵐澈忽然諂媚一笑:"哪能呢殿下,我就是那麼一問,東宮禦使何等榮耀,草民為殿下效力在所不辭!"

這樣的答案太子自然是滿意的,"本宮安排了人接你,即刻轉至城外客棧,明日啟程前往嘉河州。"太子拍了拍徐嵐澈的肩,又轉身對牧景說道:"至於你,看你年紀尚淺,出去之後離開蒼京城,近幾年都不要再來,聽到了嗎。"說罷便帶著唐禾子離開了牢房。

出城的路上下了雨,滴滴答答的雨點極重地敲擊著馬車的頂蓋和路邊的樹葉,風雨聲像一堵牆一般隔絕了馬車外的一切和徐嵐澈的冥想世界。

人來到這世上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這很正常,可今日這樁樁件件,他卻很難不往唐禾子身上責怪。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逃出了唐族,改名換姓,重獲新生,如今卻仍與唐禾子重逢。查驗皇帝屍體,再被誣陷,再被任命,他早已被太子和唐禾子環環相扣地安排好了。

打開客棧的門,裡麵坐著等他的人正是唐禾子。

徐嵐澈氣得發笑,"太子家的先生,怎麼有空來城外這麼遠的地方,是怕您傾力舉薦的人跑了?"

唐禾子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溫允賀,我有話要跟你說,太子想要上位如今正廣招人才,確實是我向太子舉薦的你。"舊時名字或許能為拉近距離稍微貢獻一點力量。

"舉薦我?!你知道咱們不是一路人嗎唐禾子!還是你幡然醒悟了覺得你作為一個唐族人該對我趕儘殺絕?你是唐族未來的掌門人,許久未見還成了太子的老師,你如今已然站上榮耀之巔了,高抬貴手讓我苟且地活在這世上也不行嗎!"徐嵐澈聽到這個名字心裡瞬間彙集起了來勢洶洶的狂風驟雨,忍不住向他吼道。

未等唐禾子開口,徐嵐澈繼續向對方討伐著,語氣卻漸漸平靜了一些,"唐禾子,你知道我承錦堂的夥計都是街上從小撿來的孤兒乞丐嗎,太子若將他們全數滅口,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可是這應該嗎?!我收留他們來承錦堂是希望讓他們覺得這世界上還餘溫尚存,如今倒差點讓承錦堂成為他們更快去往極樂世界的契機!"

"我和他們大無差彆,死便死了無人在意,但如何千方百計地活著,我也會覺得有趣。可是唐禾子,你著實過分。"徐嵐澈咬牙切齒地說道。

唐禾子深吸一口氣,靜待他說完,"能聽我說了嗎,溫允賀,我一定照顧好你的夥計們,其次,從我找到你是承錦堂東家的時候開始我就開始監視你了,特意允你入宮也暗中保護你去了寶蘊樓,我向太子舉薦你所以吳崧的死是太子故意栽贓於你的,因為他需要一個更處於暗中的人為他行事,如今你一個已死之人正是方便。最後,我並未向太子透露半分你的過往,隻道你是我舊時好友,他甚至不知曉唐族之事,更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再說最後兩句話,第一,咱倆之間是誤會,第二,向太子舉薦你是我私心要讓你助我行事,並非利用你,我做的事對你也有用。"

條理分明,邏輯通暢,不知來之前已是預演了多少遍,說罷便徑直地走了出去。

徐嵐澈想追問,那人卻早已走遠,"言儘於此,日後分曉——"聲音亦隨著人遠去。

徐嵐澈目送唐禾子離開後緩緩坐下,一番話又是巨大的資訊量,可此時還來不及讓他梳理,罷了,嘉河州去路漫漫,路上再細細捋。

"出來吧。"徐嵐澈對著屏風後麵說道。

唐禾子前腳剛一走就來了。

屏風後麵冒出一團白毛,繼而整個人走到了前堂來。

徐嵐澈饒有趣味地抱著手看著他,"小白毛,翻進樓的能力是很厲害啊,說吧來找我乾嘛的。"

他看著牧景仍是一副從容自若的樣子,"禦使大人,我請求跟您一起去嘉河州。"

這小白毛一直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寶蘊樓,揭穿他亂編的故事,又一同入獄,如今又再次翻進樓出現在他的麵前。

莫名其妙地都讓他習慣了。

"為什麼要跟著我?""那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目的。""什麼目的?""看您是個很厲害的人跟著您我覺得高興。""……"

徐嵐澈無語得發笑,"不是你,你要麼就騙我騙到底,要麼就跟我說個清楚。你這真假參半的話讓我怎麼做?"

牧景自顧自的坐到了徐嵐澈的對麵,"您要做的就是同意讓我跟著您。"附上一個堅定又誠摯的眼神。

見對麪人還未作聲,牧景又補充道:"您應該看得出我並非蒼京城人,太子殿下讓我走,我不知道去往何方,還望禦使大人收留。"

"那以後都同行為伴了,彆叫這麼生疏。"徐嵐澈知道他冇那麼簡單,可是現下看來他對自己似無威脅——怎麼看的,從外表看的?

當然不是,是因為他說話有種超然的真實和真誠,所以應該問題不大。更何況,他為什麼和自己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巧遇,這些謎題的答案尚待他對這個小白毛一探究竟。更更何況,看得出小白毛身手不錯,日後若能對自己的行動有所幫助也不乏兩全其美?(人固然不可貌相,年紀尚淺的清瘦俊美少年尚可"貌"一下。)

"那,謝過嵐澈大人。"牧景淺淺地扯出一個微笑。

徐嵐澈剛經曆的事太多太多了,無一不讓他十足地勞心費神,眼前這人雖也來路不明,可跟他試探間的你來我往卻讓徐嵐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歡愉,雖不知道他又要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卻總對他下一句言語充滿了期待。

嵐澈大人,嵐澈大人……

-演的如何,到底表現的完不完整啊……太子嗤笑一聲,這陳辭表演實屬誇張,“你是那個叫什麼承錦堂的吧,這麼多人裡就屬你身份特殊。”“徐嵐澈,你可不是一般人。”他與太子今時今日方纔初見,要知曉他的名字不難,可這句話怎麼說得像多瞭解他似的。還是說隻是因為他是這裡唯一從事商賈之人太子才這麼說?到現下這步他確實冇準備過多的退路了,本來就未曾有過真要給皇帝診斷死因的打算,不過是混個入宮名額,心想不出意外的話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