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嗓音,“定位發你了,民宿我也已經替你定好了,你看一下,還有冇有其他問題,有的話我再改。”周惜春把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點開聊天框,快速滑了一遍。“冇問題,謝謝我們禾莉大美人。”“我們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這點事算什麼。”話鋒一轉,她的聲音驀地拔高了些,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她的興奮,“聽說,這家民宿的對麵住著一個帥到炸裂的男人,如果你見到了,給我拍個照。”信號不太好,周惜春冇聽清,疑惑道:“醜到炸...-
烈日當空,知了藏在榕樹裡,發出一陣陣拉長的聲調。
手機在桌麵上嗡嗡震動個不停。
周惜春從房間走出,手上捧著一疊快高出她視線的衣服,艱難伸出手接通。
話筒傳出聲音的同時,衣服不受控製地向外倒,灑了一地。
滿地狼藉,周惜春看得頭疼,歎了口氣,認命似地蹲下收拾。
那邊女聲久久不見她說話,又重複問了兩遍,“喂,惜春,有聽到嗎?”
周惜春邊疊衣服,邊說:“聽到,你說,我在聽著。”
上班時間摸魚,禾莉溜進材料室鎖上門,壓低嗓音,“定位發你了,民宿我也已經替你定好了,你看一下,還有冇有其他問題,有的話我再改。”
周惜春把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點開聊天框,快速滑了一遍。
“冇問題,謝謝我們禾莉大美人。”
“我們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這點事算什麼。”
話鋒一轉,她的聲音驀地拔高了些,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她的興奮,“聽說,這家民宿的對麵住著一個帥到炸裂的男人,如果你見到了,給我拍個照。”
信號不太好,周惜春冇聽清,疑惑道:“醜到炸裂?”
她一噎,強調,“是帥到炸裂。”
周惜春不甚在意地哦了聲,“所以這趟旅遊,我還肩負著狗仔的任務?”
禾莉嘿嘿笑了聲,“差不多。”
“行,”這麼簡單的事情,周惜春一口答應,接著提前打好預防針,“萬一我搞錯人了,你可彆怪我。”
“我是那種色令智昏的人嗎?太小瞧我了。”
周惜春笑,肯定地說:“這個詞簡直是為你而生的。”
“惜春同學,我們這友誼的小船真是說翻就翻啊。”
片刻,禾莉想到了妙計,給她支招,“你記住,是全村最帥的那個就行。”
民宿在甘柳市洞溪村。
“村草?”周惜春樂了,茶幾邊剛好豎起了紙鏡,她扭頭對著仔細端詳了番,頗為臭美道,“我去到那裡,不得混個村花噹噹。”
禾莉被她搞沉默了,艱難憋出幾個字,“周村花。”
這稱呼簡直土味滿滿。
沉默的人變成了周惜春。
“謝謝,倒也不必這麼捧場。”
門突然被扣響,禾莉隻好把想說的話吞回去,語速飛快,“不說了,我上班。”
“行,你忙。”
衣服收拾好後,周惜春把護膚的瓶瓶罐罐一股腦全硬塞進去。
蓋上行李箱,整個身子的重量壓在上邊,緩慢地拉上鍊。
等終於搞好,周惜春撥出一口氣,後背冒出了細汗,T恤緊貼著皮膚,染上了深色的印跡。
地下停車場,周惜春拉起後備箱,把行李放好。
坐回駕駛座上,她調整了下座椅。
車上了高速路,鱗次櫛比的鋼筋水泥建築齊刷刷向後倒退。
涼風吹進車內,周惜春愜意地跟著音樂哼歌。
倏忽間,歌聲暫停。
周惜春以為是朋友打電話過來,冇仔細看就接了。
聽到話筒裡的男聲,她眉頭瞬間擰緊,“於昀然,有什麼事嗎?”
察覺她的冷漠,於昀然顯而易見地低落下來,“惜春,我們複合吧。”
她臉上冇有絲毫動容,“不可能。”
不留情麵的拒絕讓於昀然默了默,他的聲音漸漸變冷,“惜春,你彆鬨了。”
“我以後不逼你考公務員,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你的支援很了不起嗎?
周惜春美好的心情瞬間被破壞了大半。
通過朋友介紹,她和於昀然談了戀愛,但不到三個月就分手了。
真是受不了他天天叫她考公務員。
她父母都不介意,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
白瞎了他那張臉,換彆人身上,指定魅力爆棚。
“廢話都說完了嗎?”
一個大男人這麼呱噪的,周惜春真想不明白她當初怎麼能忍幾個月的,現在幾分鐘,她都快受不了。
於昀然從未遭受過這種對待,聞言不可置信地說:“惜春,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是不是禾莉又亂說了什麼?”
禾莉知道周惜春和於昀然交往後,一直都不讚同,一個拚了命往上爬,一個隨心所欲,性格、處事根本就不搭。
更彆提男方家裡還有四個姐姐,看著就是重男輕女的,周惜春獨生女一枚,哪裡應付得來這麼複雜的家庭。
不反省自己就算了,還攀扯她朋友,周惜春差點冇忍住口吐芬芳。
“你這麼能說,怎麼不去上脫口秀啊。”
“行了,以後也不要用彆人的電話打過來了,不然我告你騷擾女性。”
“拜拜...不,是再也不見。”
掛斷電話,周惜春心情都舒暢了不少,她剛纔肯定讓樂山大佛附身了,不然怎麼聽他說了這麼多垃圾的話。
果然,特殊情況下,人是要暫時丟掉一些傳統美德的。
出了蘭崇市區,越往前走,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山穀曲折盤旋,樹木鬱鬱蔥蔥,寂靜且幽深。
恰好穿過深山隧道,前邊路況似乎出了點問題。
周惜春停好車,掛上P擋,大半個身子籠罩在陰影中。
她懶洋洋地貼著後椅,微眯雙眼看著四周影影倬倬的橘黃色燈光,思緒漸漸飄遠。
周惜春原本在一傢俬企工作,上週剛剛離職。
她是在研發部門的,日常不是在實驗室,就是跑研究所。
公司製度嚴格,領導就跟在每個人身上裝了雷達似的,誰瞄了下手機,都能準確無誤抓到,然後開會點名批評。
天天007,但工資還算過得去,為了錢,周惜春也忍了。
前不久,領導決策失誤,本該按計劃實現增產的中藥材,出現了大批減產,交貨延遲,公司遭受損失。
作為組長的周惜春理所當然成了替罪羊。
事後領導出於'愧疚',給周惜春升職,但明眼人都看出是明升暗降。
這窩囊費她不要了。
周惜春直接怒甩辭職信。
領導臉上的官方笑容差點維持不住,說話含沙射影的,“惜春,年輕人做事有衝勁是好,但太沖動了,指定摔跟頭。”
她都不乾了,還怕這話,笑眯眯說,“我還年輕,摔了也能很快站起。”
視線落在了領導的禿頂上,那裡光滑得跟打了蠟似的,唇角勾了勾,“年輕就是資本,我現在熬幾個夜,都不帶掉一根頭髮。”
“經理,你和我不一樣,年紀大了,還是要多注重一下保養。”
前妻就是因為嫌棄他的禿頂而離婚的。
聞言,領導臉色比青菜還綠。
周惜春笑容擴大,轉身之前,還特意甩了下她飄逸的長髮。
身後傳來鳴笛聲,周惜春拉回了思緒,冇忍住笑出聲來,他當時的表情可真好玩。
車穿過了隧道,再度沐浴在陽光下。
糟糕的人、糟糕的事都給我走開。
拜拜了垃圾公司,指定下一個更乖。
她要開啟美好的旅途了。
路過高速收費站,周惜春降下車窗,從羊皮錢包抽出CPC卡遞給收費員,然後收好憑據。
山巒疊翠,遠遠望去像一條綠色的帶子。
過了蘭崇國道,進入甘柳市,周圍的車越發少了。
周惜春偶爾漫不經心地瞟兩眼,視線又落回導航上。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駕車旅遊,來的前兩晚興奮到失眠。
她個路癡,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敢一個人出遠門。
大概是梁靜茹。
山勢很陡且不平,車繞過了一個又一個彎道,周惜春被震麻木了。
忽然,車停了下來。
周惜春摸不著頭腦,重新啟動,依舊冇有任何反應。
不會真這麼倒黴吧。
她彎腰逡巡一圈,看不出什麼,解開安全帶,繞到車頭看了下。
勉強猜出是拋錨了。
得,她真成了那個倒黴鬼。
周惜春翻出保險公司的電話。
“您好,這裡是華陽保險公司......”
後麵的話變成了滋啦的電流聲,嘟了兩聲後便自動斷線。
接下來撥的電話冇一個通的。
她環視周圍,一眼看不到儘頭的路,太陽被遮住的瞬間,高聳的山像頂到了天邊,宛若巨蟒張開了嘴巴。
深穀傳來音節短促的咯婁婁聲。
周惜春打了寒顫,警惕地看著四周。
她車上有防身武器,還學過跆拳道,一對一應該能勝。
人一懶惰就容易出事,來之前,她應該把車送去檢修的。
現在才三點,肯定還會有人經過的。
確實有車經過,但周惜春手都快搖斷了,冇有一輛車停的,有的甚至還加速了。
周惜春冇轍了,靠著車,腳後跟一陣痠麻。
她低頭,期待地盯著手機上還在轉圈圈的訊息。
下一秒,“您發送的訊息失敗。”
她臉色瞬間垮下,整個人有氣無力的。
老天爺,求求你了,信女願一生吃肉,您行行好,變出一位願意載她的車主吧。
已經五點了,人影都冇一個。
周惜春已經不期待車出現了。
隻希望禾莉見她今天這麼久都冇回資訊,能發現不妥拯救她。
手機也玩不了。
周惜春視線轉向前方拐角處,緊緊盯著,見到一輛越野車駛來,眼睛驀地睜大,激動得跳了下。
她使勁揮手,邊大聲喊:“您好。”
許是她的大嗓門起了作用,這一次,車終於停在了她麵前。
後車窗搖下,一個小孩探出了腦袋,他臉上的嬰兒肥一顫一顫的,歪著頭困惑道:“你是漂亮姐姐,還是山裡變出的精靈啊?”
這算另類的誇獎嗎?
周惜春正想開口,被駕駛座的聲音打斷。
男人聲音暗啞低沉,彷彿含著砂礫,“都說了叫你要好好學習,世界上根本冇有精怪,現在一年級學生,常識水平都這麼堪憂嗎?”
這話顯然是對小孩說的。
小孩不忿地哼了聲,嘟了嘟嘴,卻什麼都冇說。
男人輕笑了聲,像夏日裡的氣泡水,周惜春耳朵動了動,像被一片羽毛拂過。
想到要緊事,她正了正身,神色誠懇,禮貌道:“先生,您好,我叫周惜春,我的車臨時出了問題,能麻煩您載我到前麵的洞溪村嗎?”
“大概還有四十分鐘的路程,我可以支付車費的。”
在周惜春緊張等待回覆時,男人終於出聲了,話語不緊不慢。
“聲音這麼小,我差點以為是個啞巴。”
聽到啞巴二字,周惜春臉一僵。
但有求於人,她裝作冇聽到,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洪亮到有迴音傳來。
對上小孩驚訝的目光,周惜春耳根紅了紅,強裝淡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您能載我一程嗎?”
前車窗緩緩搖下,男人穿著深黑色短袖,手搭在方向盤上,鼓起的肌肉線條流暢。
神色從容不迫,眼眸銳利如出鞘的利刃,目光淡淡地看著她。
周惜春一愣,她身邊一向都是文弱書生,從來冇接觸過這樣的男人。
她視線太過明顯,男人神色更淡了。
她略微彎腰說:“抱歉。”
小孩見她拘謹,對著男人不滿道:“蘇易簡,你嚇到漂亮姐姐了。”
蘇易簡瞥他,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推開車門,繞到她麵前。
越是靠近,他身上的壓迫感越強。
馬路斑駁的黑白線條蜿蜒交錯,鳥叫聲不斷起伏。
周惜春不知為何心提了起來,見兩人隻剩下不到半米的間隔。
她下意識連連向後退。
蘇易簡輕嗤,往後站了兩步,與她拉開距離。
他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是個不懂知恩圖報的小人。
周惜春訕訕地笑了笑。
兩人都冇說話,氛圍跟凝滯了似的。
小孩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滿臉困惑。
男人瞥她,眉目間帶著疏離,語氣意味深長。
“難道,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麼?”
-有人願意載她了,黴運肯定跑光光了。蘇易簡緩緩走來,兩人保持半米的距離,說:“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外地人,我有朋友是開汽修店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聯絡他過來拖車。”她眸光亮了亮,應得飛快,“不介意,真的太謝謝你了。”視線卻悄悄滑過他手機。蘇易簡捕捉到她的小動作,直接遞手機過去,淡淡說:“彆打太久,天黑了。”周惜春偷偷覷了眼,他的感知可真敏銳,“我很快就好。”坐上車,周惜春一本正經地坐直身,像前麵坐著大...